第二天，也就是10月12号早上夜辉忍受着低血压带来的头疼睁开了眼睛。她伸手想要拿起放在床头的眼镜，在清醒和沉眠的朦胧之中，几次尝试的结果都是失败，还不小心把眼镜碰落到了地面上。
站在床边的某人弯下腰捡起眼镜递给了夜辉。
“啊，谢谢。”夜辉接过眼镜，通过树脂的镜片她才能清晰地认识世界。
“哎？乔矢晴同学为什么会在这里？”戴上了眼镜之后夜辉才发出了慢半怕的疑问。
“身为女仆，当然要随时在您的身边照顾大小姐您了。”
“该不会，在这里站着很久了吧？”
“没有很久，大概是在您沉浸在美梦之中不停地呼唤某个人的名字开始。”乔矢晴爽朗的笑了起来。
夜辉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我……我……怎么会，不停地呼唤一个名字什么的，我明明没有做梦的印象。”
“抱歉，刚刚是骗您的，我也是刚刚才进来而已。”女仆爽快地说出了完全不符合自己身份的台词，“您慌张的样子，真是非常有趣。”
（又被欺负了吗？说起来最近经常被人欺负。）夜辉回想起江岚那完全无法读出想法的笑脸，叹了口气。
夜辉解开了睡衣的纽扣，丝质的宽松连衣裙就顺着细腻的肌肤滑下。这下子轮到刚刚还显得处变不惊的女仆慌乱地红着脸遮住眼睛了。
乔矢晴透过手指的缝隙偷偷看着自己的主人，狼狈地说道：“大小姐，你……您，这是做什么？”
夜辉歪了歪自己精致的脑袋，未经整理的黑色长发瀑布一样倾泻而下，“帮助主人换衣服不是女仆的职责吗？我在书上看到过。”
“不行，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乔矢晴捂着发红的脸大叫着夺门而出。没有理解发生了什么的夜辉只好慢悠悠地自己穿上了衣服。
早餐结束，夜辉准备前去学校，只是……
“你一定要穿着这个和我一起去学校吗？”夜辉指着乔矢晴身上看起来有些轻飘飘的女仆装。
“那是当然的了，即使在学校我也是您的女仆。”乔矢晴用爽朗的笑容回答。
“怎么说呢……总觉得，有些糟糕……”
本来就很引人注目的凤夜辉今天收获到了更多的视线。
“大小姐今天也很显眼呢。”
“大家的视线都是集中在你的身上吧。再怎么说穿女仆装来上课也太过头了。”
谈话的空隙，两人来到了教室。本来在门前说笑的男生们像是见到了蛇发女妖眼睛的勇士一样僵硬在原地，张开的嘴巴充分说明了他们此刻的惊讶。突然出现在学校中的夸张女仆，还有以强硬而闻名的乔矢晴居然在和凤夜辉有过摩擦之后反而认输了，双重的冲击使得同学们说不出话来。
好像完全不在乎已经化作石像的同学们，乔矢晴自在地拉开了夜辉的椅子“请坐下吧，大小姐。”
跟在她身后的夜辉犹豫着是否要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但是她总觉得现在的场面不适合开口。
“喂，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学校了？”刚刚还趴着睡觉的东方昕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抬起头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
“哎呀，我说小姐座位旁的桌子上怎么有一团黑乎乎的垃圾。原来是东方昕同学，真的很难区分你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女仆只是轻轻地睹了一眼就收回了自己俯视的视线。
“你……你说谁是垃圾！”东方昕拍案而起，怒气吹散了她的睡意，她睁大眼睛瞪着乔矢晴。
“哪里，我不过是说把你和什么东西搞错了而已。想不到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的身份。”女仆用手轻掩充满了嘲讽的嘴角。
“你这个家伙是不是又想回到医院里去住两个月了。”手指关节发出的清脆噼啪声仿佛就是两人视线碰撞的结果。
“还真是野蛮呢，你那浅薄的大脑里就只剩下动物般的斗争本能了吗？我可不想奉陪你野蛮的斗殴。”乔矢晴投射出同情的目光并摊开双手。
“你……我……”东方昕一时间找不到反击的台词，只能瞪大的眼睛发射威胁电波。
“你们两个都别吵架了！”夜辉大声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明明一起经历了那样地事件，为什么你们两个就不能好好相处呢？”
“谁要和这样的家伙好好相处。”“大小姐你保持安静！”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转过头。
“诶？”被两人的气势压倒，夜辉不由得退后了一步。（为什么只有这个时候她们两个才这么一致？）
“大小姐，请退后一点。”短发的女仆按住主人的肩膀，轻轻地往后推了大概半米的距离，“太靠近笨蛋的话，会被笨蛋传染的。”
“你说谁是笨蛋啊！”东方昕在女仆的背后不满地大喊。
“可是，可是我的座位在那里啊。”没有否定关于马尾少女的评价，夜辉为难地开口。
“虽然我一点也不想和你说话，但是，请你和我交换座位。我需要这个座位来照顾大小姐。”虽然是请求帮助，但是乔矢晴板着的脸上没有一丝“请”的意味。
一直在斗嘴中出于劣势的东方昕终于抓住了机会，她神气地故作思考了两秒后回答：“不要，我拒绝。”
“嘁。”乔矢晴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我才不会和你交换座位。”“这里就是我的座位。”“快点回到你自己的位置上去。”“快离开这里。”东方昕如同宣告自己地盘的宠物狗一样做出驱逐性的发言。
乔矢晴则是“哼。”的一声，抬起头迈着高傲的猫步离开了。
夹在两人中间的凤夜辉只能摸着自己的额头发出无奈的叹息。
本来上课时间一定会睡觉的东方昕，今天居然一直保持着清醒。只要坐在后面的乔矢晴的视线稍微在夜辉的身上停留，她就会转过头恶狠狠地瞪过去。为此，她今天被老师点名的次数比平时一直睡觉还要多。
课间时间。
“夜辉，我说你为什么会让那个家伙当你的女仆？”一下课，东方昕就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个脾气又差，态度恶劣，嘴巴不饶人的家伙哪里有女仆的样子。”
“乔同学是个很努力的人。”
“只要努力这一条就够了吗？凤家的用人标准还真是出人意料的低啊。”东方昕不满地鼓起脸颊，趴在桌子上。
“她已经无家可归了。”为了不让别人听见，夜辉低下头并降低了音量。
“嗯，我也知道的。”昕转过脸来，她的表情难得的严肃了起来，“只是有些时候，不幸的人需要的不是施舍的同情，而是平等的尊重。”
我不是乞丐。
不知道为什么夜辉想起了乔矢晴的话。（她当时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这样的话呢，我的帮助真的就是自以为是的施舍吗？）
“怎么不说话了？”小昕的手在面前挥了挥，夜辉这才回过神来。
“啊，抱歉。刚刚我只是在想，小昕你其实和乔同学非常的相似呢。”
“被开玩笑了！”东方昕有些慌张地坐直了身子，“我怎么会和那样的家伙相似啊！”
“当然相似了，如果我对她也这么说，她的反应肯定是和你一样的。”
两分钟后的试验结果证明了夜辉的推断。
在数学老师结束了让人昏昏欲睡的演算之后，放学铃宣告了一天课程的结束。夜辉觉得今天的精神消耗格外的大，大概超过了一次满负荷地释放能力。
“夜辉，该走了。”
“大小姐，我们回家吧。”
又是同一时间的艰难选择。（这两个人难道是商量好的吗？）
“喂，你干什么啊，是我先说的。”
“哼，大小姐别管这个笨蛋，我们回去吧。”
（唔，头好痛。）夜辉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不要在我的耳边同时大声地说话啦！）虽然有很多抱怨，但是夜辉最后也没能说出口。
“抱歉，乔同学，我和小昕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你自己先回去吧。我已经安排司机过来接你了。”夜辉双手合十道歉。
“那么我也和大小姐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一起去。”东方昕插话，“我们要处理的事可是国家机密。”
仅仅睹了一眼，女仆就没有再理会她，而是转向了自己的主人，“大小姐！”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抱歉，正如小昕所说，我没办法和你同行。你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说完夜辉就和东方昕一起离开了。
夜辉不时地回过头，发现乔矢晴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站在原地。“对不起。”夜辉小声地诉说。
“你在说什么吗？”东方昕从车库推出了银白色的公路赛摩托。
“没有，因为成为了超能力者之后，需要隐瞒很多人很多东西，总觉得有些不安。”
“是啊，对我来说，超能力这种东西与诅咒没什么区别。可以的话，真的很想成为一个普通人。话虽如此，我们现在却必须依靠能力，真是讽刺。”
沉默了几秒之后，“来，上车吧。”东方昕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但是，夜辉总觉得小昕的笑容背后似乎隐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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